國際交流

2003年國際民主教育會議參與心得-唐宗浩

暑假因緣際會,有幸與全人周老師、田老師及蔡同學,一起賦美參與了2003年國際民主教育年會,獲益良多。

看到國際交流做得如此紮實精彩,不禁想到台灣另類教育界的校際交流,卻一直沒做起來。這次駐校記者編採營,也因報名人數不足,只好延至明年再辦。於是坐下來,好好思考:為什麼交流很重要?

為什麼交流重要,主要是在於那是一個交換經驗、共同討論的場合,可以把自己地區的社會文化背景、目前辦學的難題,與其他有經驗的人分享,並學習別人的文化、別人的經驗。雖然,辦學之路總是自己走出來的,但看到世界各地其他同樣在努力的人,還是可以找到彼此支持及借鏡之處。

這次與會,無論是理論與實務面,都有大開眼界之感。有了上學期參訪之旅的修練,讓我能在各個一、兩小時的workshop中,掌握別人辦學的精神、實務的重點所在,並提出適當的問題,進一步瞭解。於是,這趟旅程不僅學到很多,也交了許多朋友。

有些人在我們學校救校運動的期間,曾幫忙寫信給馬市長,這次也很好奇我們的現況。面對這種問題,我的回答都是:「政府現在禁止我們招生了,學校幾年後就會停辦。沒辦法,現在政府自己要做改革,台北市又是首都,政府覺得我們拿等同公立學校的經費,卻辦得這麼好,好像政府無能辦學似的,就把我們停掉了。」有人建議我在會議中開一個workshop,報告狀況,再請國際各界教育人寫信給市府,我婉拒了。理由是:「我們會成立新的中心或學校的。在我們的文化裡,安靜的結束會讓新的開始更有力量。」

不少人好奇我所做的事。我的回答是:「一方面,我在著力於台灣另類教育界的校際交流,辦電子報,因為目前台灣幾乎都是各做各的,很少有深度的交流。但是,交流很重要,它可以幫助大家解決其他人以經碰過的問題,不必重新摸索一遍。另一方面,我對中國古典文化有很大的興趣,特別是先秦思想;同時也喜歡西方的自由主義、政治及教育哲學。現在台灣有兩類人都滿多的,一類人喜歡古典,卻排斥西方的政治哲學;一類人提倡民主自由,卻以為古典哲學是過時的東西。我則著意於整合兩者,讓古老的哲學有新的體現,也讓新的思想能更深刻。這也是我從我們學校老師們身上學到的態度 。」

和一位日本女士談到台灣、日本、韓國等亞太地區,受消費文化的不良影響,以及傳流文化的流失。「日本是亞洲消費文化的罪魁禍首」那位女士感慨良多地說道,「在現在的中學裡,大家都在追逐流行,買名牌。人的價值取決於他『擁有』什麼,而非他『是』什麼。」台灣不也如此?

整場除了大會會長Jerry Mintz、主辦學校Albany Free School的老師Dana、Chris和受邀演講的夏山校長Zoe Readhead外,最受尊敬大概要屬以色列校長Yaacov Hecht了。他在以色列除了自己辦學外,也促成了二十幾所民主學校的創立,更將教育當作化解以巴宿仇的管道,推動交流。這次的會議上,他開了四場題為「Starting a New School」的workshop,我場場都去,參加開放討論,也聽他分享數十年從事教育工作的心得。

他的熱情、心胸和智慧,深得在場人士的讚歎。他說:「教育就是不斷地實驗,辦學對我來說就是在玩。我不能告訴你們怎麼樣一定對、怎麼樣一定錯,因為每個辦學者都必須深刻地認識所處的文化,才能發展屬於他獨特時空下的教育。教育是藝術,不是工業。」我覺得相當有道理。

與瑟谷(Sudbury Valley School)的老師Mikel談到民主之後,學校要注意什麼?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想法,就是文化左右了一切。校園文化會直接影響學生的學習、行為,民主機制的運作。「新生一進來總是先從舊生身生學習生活的模式,而不是從老師的身上」他說道,「因此校園文化若建立得好,一切都會自然地往好的方向去;反之,要改正既存的不良風氣,便需要極大的心力才行。」

在看夏山的影片時,放到英國政府在停掉夏山,師生上街頭為救校而抗爭、校長上法院打官司的鏡頭,聽到學生們高喊「Summerhill! Summerhill!」時,真的不自主地想要掉淚。想到自己曾在學校危急時發起學生救校運動,不禁感慨萬千。夏山的官司打贏了,學校成功續辦了,而我們自主學習實驗計畫,卻即將成為絕響。

澳洲的Booroobin Sudbury School也正面臨政府的停辦令,在這次會議中求救,希望大家寫信給澳洲Queensland的政府,拯救他們的學校;美國的No Child Left Behind統一畢業考政策,迫使上百所公立另類學校回歸主流課程。改革的路還很長。

但是,我始終相信,每個人做真心相信的事,說真心相信的話,共同討論、面對問題,世界還是很有希望的。至少,我們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,誠實面對,這樣就好。